“你胡说！”舒翠忍不住出声：“我看到的，分明是你自己推了大皇子！”
“什么？我推大皇子？我有几条命敢推大皇子？贵妃娘娘病成这样，将大皇子交给我照看，大皇子若在我手里出了事，我怎么向贵妃娘娘交代？你是姝妃娘娘身边的人，自然是为她说话了，可你也不能昧着良心颠倒是非黑白吧？”
“你信口雌黄！如果我们娘娘有心推大皇子落水，又怎会不顾性命跳下去救大皇子呢？”
月练一听，迟疑了片刻，道：“兴许是娘娘知道自己铸成了大错，便干脆用此招数避嫌！”
舒翠气的脸红脖子粗，道：“你！你血口喷人！娘娘素来心善明理，根本不会与大皇子计较，方才被大皇子打时，也没见娘娘有任何动作，只任由大皇子打，更别说推他了！我在一旁瞧的清清楚楚，是你在混乱中推了大皇子现在又来嫁祸娘娘！”
月练急道：“你才含血喷人！我一介奴婢，为什么要拿大皇子的安危来嫁祸姝妃娘娘？贵妃娘娘那是更不可能了！亏得我们娘娘醒来后还惦记着姝妃娘娘，让奴婢带话给她，要她不要自责愧疚，不要理会宫里的流言蜚语，可姝妃娘娘却恩将仇报！”
“都住口！”李承潇听的头疼，一句话结束了两人的争吵。
然后，他看向了那些内侍，道：“你们呢？都看到了什么？”
“回陛下，奴才看到姝妃娘娘推了大皇子。”
“是啊，陛下，奴才也看到了。”
“回陛下，的确是姝妃娘娘推了大皇子。”
……
那些内侍们言辞一致，句句要逼许时安到绝境。许时安虽早有准备，但真到了此刻，心还是一沉再沉，这便是众口铄金的可怕。
李承潇听完后，这才看向了沉默的许时安，道：“姝妃，你怎么说？”
此时，许时安身上害起了冷，轻柔的声音有些发颤：“陛下，臣妾没有推大皇子，稚子无辜又无知，他说什么做什么臣妾都不会在意，更别说当众去推他落水，臣妾再笨也不会做这种自断生路的蠢事。”
月练听完，激动道：“难道奴婢就笨到能做出这自断活路的事吗！”
“住口！”
“住口！”
李承潇与许时安两人异口同声，呵斥了月练。
月练没有料到，被吓的身子一缩，不敢再言语了。
许时安这才接着道：“陛下，臣妾留意了一下那些内侍，他们个个精通水性，哪有这么巧的事情，可见是月练早已做好了准备，特意挑了柔福宫里精通水性的内侍来此，先推皇子下水，然后再让他们跳水救下皇子。”
李承潇听罢，转头看了看那些内侍，还真是个个湿淋淋的，没有一人身上是干的。
许时安趁热打铁道：“陛下，是月练在嫁祸臣妾，她以替贵妃娘娘传话为由，将臣妾叫来此处，然后引臣妾入瓮！”
此时，月练这个名字，更代表着那位娇滴滴的柳贵妃，许时安虽一口一个月练，然而实际所指，却是呼之欲出。
“奴婢冤枉啊陛下！求陛下明鉴！”月练哭求了起来。
许时安心里冷冷一笑，又看向李承潇，道：“敢问陛下，在陛下心里，是臣妾重要些还是月练重要些？”
李承潇道：“她只是一介宫娥，如何能与你相比。”
“那便请陛下将月练送入酷刑监，若她受过七七四十九道刑罚依旧不改口，那么臣妾甘愿以死明志！”
“什么？！”月练忽然睁大了眼，眼底满是惊恐。
那酷刑监宫中人人闻风丧胆，莫说四十九道刑罚，便是迄今为止，也没人能挺的过十五道刑罚，只要进了里面的人，绝计是受不了几样，便会争着抢着把肚子里的秘密吐的一干二净！
月练细思极恐，连忙道：“陛下！奴婢是冤枉的！如果陛下真要送奴婢去酷刑监，那么求陛下给奴婢一个公允，让姝妃娘娘也一起去那酷刑监，看看到底谁会改口！”
“荒谬！”许时安冷眼看她：“你也配与本宫谈公允？你睁眼说瞎话，极尽诬陷之能事，可见是脸厚皮糙，受些刑罚是你活该！可本宫这副申子却是陛下宠过抱过的，怎能与你一般受酷刑侮辱？”
月练一听，连气带急说不出话了。
李承潇看了看月练怀中睡着了的大皇子，便道：“此事朕自有考量，你们全部退下，管好自己的嘴，若再有诸多非议，朕绝不轻饶！”
月练见自己逃过了酷刑监的劫数，心里长长松了口气，哪里还敢多言，连忙抱着大皇子，带着人离去了。
李承潇这才看向依旧跪地的许时安，她面色煞白，浑身上下湿淋淋的很是狼狈，身子也在轻轻颤着，狼狈之余，又似乎饱含着“何处不可怜”的韵味。
李承潇向她伸出一只手，徐徐道：“朕信你，什么都不要说了，快回宫沐浴更衣吧。”
他的手伸在半空，许时安却迟迟不接应，颤道：“敢问陛下，究竟是陛下信了时安，还是陛下不愿送月练入酷刑监？”
李承潇放下了手，道：“时安，月练虽是一介宫娥，可她却是贵妃的人，贵妃正值病重，朕又无凭无据，怎能在这关头上动她的人？”
许时安露出了苦涩的笑意：“还有陛下不能做的事吗？陛下只是不愿而已，因为陛下也怕月练会吐出什么真相来，伤害到贵妃娘娘！陛下只管护着她吧，希望陛下不会醒悟的太迟！”
“许时安！”李承潇的口气里是浓浓的不悦与警告。
许时安低垂了美眸，不再作声。
然后，李承潇终于提起了那件让她又盼又怕的事。
他稳声道：“时安，你离宫吧。”
许时安听罢，心里仿佛有一面冰湖倾倒，冰冷的湖水顿时淹没了整个心房。
他终究是有了决定，尽管迟了一些，却不会影响结局。
她轻声问他：“陛下是什么时候决定的？”
聪明如李承潇，自是明白她话里的含义，道：
“在落水之事还未发生之前，朕便有了决定。所以，朕的决定与落水之事无关，朕还是那句话，朕信你。即便朕要你离宫，也只会坦荡的让你走，而不是拿落水之事当借口，要你含冤离去。”
许时安听了，心底一片复杂，欣慰于他的坦荡，没有卑鄙到拿落水之事当借口来发落她。
却更难过于，不择手段的柳贵妃终究在他心上重于一切。
既然他肯信她，他便知落水之事上他的柳贵妃也清白不到哪里去，然而，他还是要护她。
许时安想了许多，久久才道：“时安多谢陛下。”
李承潇见她的身子颤的越发厉害，便不想再多说，道：“你回宫去吧，晚上朕再过来看你。”说完，他转身离去了。
许时安怔怔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，这才惊觉，有些东西变起来真的很快，都说郎心似铁，果然是不假的。
（本章完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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